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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枣花香

2023-08-07 15:09:51来源:凤凰网

芒种时节,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。一进院子,便闻到甜蜜浓郁的枣花香。


(资料图片)

老家的院子里有两棵红枣树,树干五十多公分粗。儿时的记忆中,只有暑假才有枣树。因为那个年代可以在放学后跑到枣树下捡掉落地下的青枣解馋。没有成熟的青枣,可能是鸟儿、风儿弄下来的,口感木木的,不脆,但这足以塞满我们兄弟姊妹馋涎欲滴的小口,最不好的感觉是吃多了会拉肚子。其他的季节,这红枣树就像是拴牲口用的两根木桩。

可能是因为我们俩年龄小、记事晚的缘故,二哥和我口福最多。大哥那时候忙完中考又高考(当时的初中八年级结束便是两年高中),没时间贪玩。因此,捡枣的事就是我和二哥,还有小妹。

家里那两棵枣树以前是在后院,它的前面有堵土墙。每年枣花开的时候,两棵大枣树就变成了一个老远就能闻见香味的洋戏匣子。枣树上不仅有成群的蜜蜂、土蜂、牛犊子黑蜂,还有麻雀、喜鹊、斑鸠、布谷鸟等等。对于那时物质条件匮乏的农村孩子,枣树下无疑是最好的乐园之一。我们特别希望刮风下雨,也只有这种天气,才有多捡青枣的机会,直到八月十五前后。

除了夏季的捡青枣,我们兄弟俩最喜欢爬西侧土墙脚下那棵桑葚树,桑树下还有一棵老花椒树,在枣树后面十几米的地方还有一棵麦黄杏。桑葚熟了的季节,是我们兄弟嘴唇最紫的时候,麦黄杏熟透了的时候,是我们家后院巷子最不安分的日子。

为了和我抢摘熟透了的桑葚,二哥和我放学后总会抢着往家跑,看谁先上树。二哥属猴,自然比我能耐大,再细的树枝他也敢挑战,而我则比较胆小。尤其是伸进花椒树的那几枝,桑葚果紫的诱人,也许只能留给麻雀、喜鹊,或其他什么鸟。有一次我只能在高处摘还没成熟发红带酸的果子,二哥上树稍晚,没占上好位置,只能冒险猴到那些伸进长满硬刺的花椒树里的桑树枝上。我急忙喊:危险,不要去。谁知他不听,还给我显摆说:没事,这里的果子真甜。话音未落,便听到了咔嚓一声,那根树枝断了,于是便掉进花椒树丛里,随着花椒树枝的连续折断,他便摔在了地上叫唤起来。我在树上大喊:我哥飞了、我哥飞了(方言:摔了),正在厨房做饭的父母亲马上跑过来……

好在不是太高,二哥只是皮外伤。后来,父母一边心疼的为他拔花椒刺、涂紫药水,一边说:好娃哩,看你以后还淘气不,听话不?二哥被花椒刺扎得那么严重,但他在拔刺的时候没哭。实际上二哥小时候在父母跟前是最听话的,只有我们兄弟俩在一起的时候才比较淘气。

那些不安分的日子,便是桑葚过了季节之后的杏子成熟的季节。我们村只有我家这棵杏树结的果子最甜、最大,直径有六公分左右,而且杏核是甜的,每年麦收季节成熟。但不知这棵杏树为啥斜楞着身子(后来听说是树下原来有元末明初时修的地道,土方塌陷造成树身倾斜),非要爬出墙头——黄杏出墙,去勾引后巷的小伙伴。不仅是我儿时的伙伴被勾引了,而且也吸引了一只松鼠的经常光顾。我们这些孩子,那可是见着了稀奇。每天放学后,别的小伙伴借着看看松鼠的名义,在院外后巷用小瓦片砸杏子,而我扔下书包的第一件事便是爬上后院的杏树进行瞭望和守卫。麦黄杏没守卫出什么结果,倒是和那些小伙伴们结下了梁子,还打了架。

有一次,我单枪匹马上阵,结果反而被小伙伴们给按翻在地,用现在的话说:侵略者反而有理赢了战争。架打完了,二哥来了,那些小伙伴都跑了,不过长大后都成了好朋友。

我家的杏树比枣树的年龄更大,据说是爷爷当年种植的,虽然我没见过他。如今在不惑之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,那就是我家的麦黄杏为何当时在我们村独一无二。其原因不外乎爷爷是一个有知识、有文化的民国青年,家中那棵杏树肯定是嫁接过的品种。这几年走访调研民俗文化过程中才知道,他老人家在村中的威望蛮高,毛笔字写的很好。

我家那棵麦黄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流行种烤烟的时代,因为盖烤烟楼被父亲砍伐,从此就再也没有那些是非了。虽然现在吃不上麦黄杏了,但儿时的记忆依然是那么酸酸甜甜的。

这次回家探亲,又一次听到家中两棵红枣树带着满院花香的歌唱,不由得让我的思绪颠簸不已。现在的条件好了,人们都喜欢在网上挑选陕北的狗头枣、新疆的和田大枣,而一些老品种的枣树果实早已没有了市场。

去年中秋探亲,恰逢连阴雨,家中的红枣掉在地上也没人捡。父母亲说:捡啥哩么,这年头,枣多得谁还稀罕。而小时候,每到中秋时,父亲便会准备好长竹竿交给我们兄弟几个,并说:要使劲打,越使劲打明年枣就结的越多。

小时候打枣季节的记忆历历在目,不论刮风下雨,不论是父母亲还是我们兄弟姊妹,都会把捡的红枣收集起来,在高粱秆做的箅子上晒干,或是在土炕上烘干,以便春节时招待亲戚。

当然,八月十五前刚打下的新枣,母亲会用她的巧手做成各色的美食:枣馒头、枣拉麦、枣沫糊或者枣面油饼。八十年代上初中时,有一年连阴雨二十多天,正是红枣成熟季节。成熟的红枣见到雨水就咧开大嘴笑,笑过之后就一头栽到地上的泥巴里、雨水里,不捡起来很快就会腐烂。父母亲就把它们收集起来洗净蒸熟,用老式酿醋的工艺,把它们装进笐笐里(细颈大肚子的陶瓷容器)进行发酵。虽然那年我们没吃上多少肉厚味醇的干红枣,但却尝到了父母亲酿制的红枣醋的鲜美。用它拌凉菜、拌面条,甚至是生喝,都是那么淳、那么香。

红枣树与大哥的年龄一样,五十八岁了,父母亲也接近八十岁。直到现在,每天大清早,父亲都会拿着扫把,从红枣树下开始,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和尘埃,母亲也忙着收拾房子,然后进厨房做早饭,即便是儿女们每次在家短暂的“逗留”,而父母亲的习惯一直没变。

那两棵红枣树如今枝繁叶茂,已成了蜂蝶鸟雀的天堂。每次回老家,都会听到树上喜鹊们欢腾的鸣唱,而我最喜欢的是:透过红枣树伸向天空的枝丫,仰望星空,寻找北斗的方向……

□山杨树

(兰州日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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